这本《杏魂劫》小说讲述了主人公青黛柳明轩的故事非常好看,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小说精彩节选如今已成了云州府文人墨客踏青寻幽的胜地,得了个雅致的名字——栖霞谷。谷中林木葱茏,……
《杏魂劫》免费试读 杏魂劫精选章节
樵夫阿木救活古银杏树,树精青黛以身相许。恶霸杜仲垂涎青黛美貌,火烧杏林逼其现身。
阿木为护青黛被活活打死,青黛剜出树心救夫未果。她泣血立咒:“纵使轮回百世,
必叫杜仲血债血偿!”三百年后,书生柳明轩拾得一枚杏叶状琥珀。
琥珀引他寻到山中古杏,树下遇绝色绣娘青黛。两人情愫暗生,
杜家少爷杜衡却强纳青黛为妾。青黛大婚夜剜出杜衡心脏,发现他竟是阿木转世。
她携心遁走,柳明轩追至古杏下,见树洞中阿木白骨怀抱杜衡心脏。
青黛消散前悲鸣:“原来最痛不是复仇,是错杀所爱。”第一章山火焚情暮春的云雾岭,
本该是绿意最浓、生机最盛的时节。可此刻,在靠山村背阴的鹰愁涧深处,
却升腾着滚滚黑烟,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污浊的灰黄色。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
呛人的焦糊味混着松脂燃烧的噼啪声,在山谷间沉闷地回荡,压得人喘不过气。火,
是从晌午烧起来的。源头是村中恶霸杜仲家那片紧挨着山林的肥田。杜家想开荒,
嫌涧底那片碍事的野杏林占了风水又挡了阳光,干脆一把火点了。
干燥的春风成了最好的帮凶,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
枯草、灌木、藤蔓……迅速蔓延,直扑涧底那一片郁郁葱葱、与周遭春景格格不入的野杏林。
阿木背着一大捆新斫的柴,刚从更高的山梁下来,就被这景象骇得肝胆俱裂!
他顾不得沉重的柴捆,“哐当”一声扔在路边,拔腿就朝着鹰愁涧狂奔。
粗粝的山石硌着他破烂的草鞋,荆棘划破了他打着补丁的粗布裤腿,他都浑然不觉。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轰鸣:青黛!他的青黛还在涧底!那片杏林,是她的命根子!
“青黛——!!”阿木嘶哑的吼声被山风撕扯得破碎,淹没在火魔肆虐的咆哮里。
涧底的情形比想象的更糟。火墙已经彻底包围了那片杏林。
碗口粗的野杏树在烈焰中痛苦地扭曲、**,碧绿的叶子卷曲焦黑,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热浪扑面而来,灼烤着皮肤,几乎令人窒息。“阿木哥!别过来!火太大了!
”一个带着哭腔、却异常清越的女声从火场中心传来,充满了惊惶和无助。
阿木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透过浓烟和跳跃的火舌缝隙,他隐约看到杏林最深处,
那棵最为高大粗壮、需两人合抱的古银杏树下,
一个纤细的青色身影正徒劳地试图扑灭树根处蹿起的火苗。那是青黛!
她平日总是素净整洁的青布衣裙,此刻沾满了烟灰和火星燎出的焦痕,
一张清丽绝伦的小脸被烟熏得黧黑,只有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盛满了绝望的泪水,
正焦急万分地望向他。“等我!”阿木目眦欲裂,吼声带着破音。他环顾四周,
猛地冲向涧边一条被火势暂时忽略的狭窄溪流,“噗通”一声跳了进去,将全身浸透。
冰冷刺骨的溪水激得他一哆嗦,随即抓起溪边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
又捞起一大捧湿淋淋的厚重苔藓顶在头上,闷头就朝着火场冲去!“阿木哥!不要——!
”青黛的尖叫声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火舌如同有生命的毒蛇,
舔舐着阿木浸湿的裤腿和衣袖,发出滋滋的声响,灼痛感瞬间传来。浓烟呛得他涕泪横流,
几乎睁不开眼。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凭着心中那股不顾一切的蛮劲,
挥舞着石片劈砍开挡路的燃烧枝杈,硬生生在火墙中撕开一道缝隙,
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古银杏树下。“青黛!”阿木一把抓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古银杏巨大的树冠暂时阻隔了上方落下的火雨,但树身已被燎得焦黑,
根部几处火苗正贪婪地向上攀爬,空气中弥漫着树木油脂燃烧的异香。“快!用这个!
”阿木将顶在头上、吸饱了溪水的厚重苔藓塞给青黛,自己则跪倒在地,
用那块锋利的石片疯狂地挖掘树根周围的泥土,试图掘出一道隔火带。泥土滚烫,
火星溅在他**的手臂上,烫出一个个水泡,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双手刨得鲜血淋漓。
青黛含着泪,用力将湿苔藓拍打在树干着火处,丝丝白气冒起,火势稍敛。然而,
这点微末的努力在整片山林的大火面前,杯水车薪。就在这时,
一阵嚣张跋扈的狂笑从火场外围传来:“哈哈哈!好一对苦命鸳鸯!演给谁看呢?
”浓烟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挥开,杜仲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满脸横肉的家丁闯了进来。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用湿布掩着口鼻,身上也泼了水。杜仲身材高大肥胖,穿着绸缎长衫,
油光满面的脸上,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淫邪和残忍的光,死死盯住阿木身后的青黛。
“阿木小子,识相的就给爷滚开!”杜仲用棍子指着阿木,唾沫横飞,“这棵老树妖,
还有这漂亮的小娘皮,今天爷都要定了!烧了这破林子,就是逼她现形!果然是个妖精,
爷今天就要降妖除魔,哈哈哈!”“放你娘的狗屁!”阿木猛地站起身,挡在青黛和古树前,
布满血丝的双眼怒视着杜仲,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青黛不是妖!这树也不是妖!
是你!是你丧尽天良放火烧山!我跟你拼了!”他怒吼着,举起沾满泥土和鲜血的石片,
就要扑上去。“找死!”杜仲狞笑一声,肥手一挥,“给我往死里打!
打死这个不开眼的穷鬼!把那小娘皮给爷抓过来!”棍棒如同雨点般落下!
阿木只来得及用石片格挡开最先砸向青黛的一棍,后背和肩膀就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他挣扎着想爬起,
更多的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他头上、背上、腿上!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温热的鲜血从他口鼻、额头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焦土。“阿木哥——!!
”青黛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到阿木身上,
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去挡那些落下的棍棒。一根粗重的枣木棍狠狠砸在她背上,她闷哼一声,
口中溢出血丝,却死死抱住阿木不松手。“滚开!臭娘们!
”一个家丁粗暴地揪住青黛的头发,想把她从阿木身上扯开。青黛猛地回头,
那双盛满泪水和绝望的眸子,此刻竟迸射出骇人的碧绿幽光!那家丁吓得怪叫一声,
触电般松开了手。杜仲也被那眼神慑得心头一寒,随即恼羞成怒:“果然是妖孽!给我打!
连这妖女一起打死!”他夺过身边家丁的棍子,亲自上前,朝着蜷缩在一起的两人狠狠砸下!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棵被烧得焦黑的古银杏树,巨大的树干上,
一道细微的裂纹正在无声地扩大、蔓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痛苦地挣扎。
阿木的意识在剧痛和黑暗的边缘沉浮。他感到青黛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
听到她心碎的哭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似乎想替她擦去泪水,
想再摸摸她的脸。“青…黛…跑……”破碎的音节从他染血的唇齿间挤出。
青黛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开始涣散的阿木,
又抬头看向那棵与她性命相连、此刻也在烈火中痛苦**的古银杏。
一股毁天灭地的悲愤与绝望,如同火山岩浆,在她体内轰然爆发!“啊——!!!
”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啸,啸声穿云裂石,竟压过了山火的咆哮!
在杜仲和家丁们惊骇的目光中,青黛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碧绿色光芒!
那光芒带着磅礴的生命气息,却又蕴含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她猛地低下头,右手五指并拢,
竟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自己心口的位置!“噗嗤——”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
她的手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直接没入了自己的胸腔!再抽出时,
大小、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形如杏核、散发着柔和温润光华的物事——那是她的树心本源!
树心离体的刹那,青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的光芒也急剧黯淡下去。
她毫不犹豫地将这枚凝聚了她三百年修为和全部生命精华的树心,
轻轻按在了阿木血肉模糊、几乎停止起伏的胸口!碧绿的光华如同流水,
瞬间包裹住阿木的身体,试图涌入他破碎的躯壳。然而,太晚了。
阿木的身体只是轻微地抽动了一下,涣散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青黛,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不甘,
最终彻底凝固、黯淡下去。那点碧绿的光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他冰冷的胸膛上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沉寂、黯淡,
最终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碧色石头。树心……也救不回他了。
青黛抱着阿木尚有余温却已毫无生息的尸体,呆呆地跪坐在焦黑的土地上。山火在周围肆虐,
热浪扭曲着空气,杜仲等人被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一时竟不敢上前。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惨白。那双曾经清澈如秋水的眸子,
此刻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深不见底。视线缓缓扫过杜仲那张因惊骇和贪婪而扭曲的肥脸,
扫过他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丁,最终落回怀中阿木安详却冰冷的脸上。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恨意,如同最凛冽的寒风,从她枯井般的眼底深处席卷而出!
“杜…仲……”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枯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怨毒,
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钉入杜仲的耳膜。“你焚我故园,毁我根基,
杀我挚爱……”她的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死死锁住杜仲,“此仇此恨,
倾尽三江四海之水,亦难洗清!”她猛地将阿木冰冷的尸体紧紧搂在怀里,
仿佛要将自己最后一点体温渡给他。染血的唇齿间,迸发出泣血的诅咒,字字如惊雷,
响彻在烈焰焚烧的山涧:“苍天在上,厚土为证!纵使轮回百世,沉沦九幽,魂飞魄散!
我青黛立誓——必寻你转世之身,啖尔肉,饮尔血,碎尔骨,扬尔灰!叫你杜家血脉,
永世不得超生!血债——!!!”最后一个字,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如同最恶毒的烙印,
狠狠烙在杜仲惊骇欲绝的心头!“必!须!血!偿——!!!”诅咒声落,
青黛抱着阿木的身体,连同她掌中那枚已失去光泽的碧绿树心,
身体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碧光,如同风中残烛,倏地一下,竟凭空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原地一片焦黑的狼藉,
和那棵被烧得半死、树干裂开巨大缝隙、发出无声悲鸣的古银杏。
杜仲和家丁们被这接二连三的诡异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片如同鬼蜮的火场。山火最终在烧无可烧后渐渐熄灭,留下满目疮痍。
鹰愁涧底,只余焦土,残烟,和那棵静静矗立、伤痕累累、仿佛在默默哭泣的古老银杏。
第二章琥珀引路三百年光阴,足以抹平许多痕迹。曾经靠山村外的鹰愁涧,
如今已成了云州府文人墨客踏青寻幽的胜地,得了个雅致的名字——栖霞谷。谷中林木葱茏,
溪流淙淙,尤以深秋时节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的枫叶闻名。只有谷底最深处,人迹罕至之地,
依旧静默地生长着一棵巨大的古银杏。它粗壮得需五六人合抱,树皮虬结沧桑,
如同覆盖着厚厚的龙鳞。巨大的树冠亭亭如盖,即便在万物凋零的深秋,
依旧固执地保持着浓密的金黄,在周遭萧瑟的山色中,显得卓尔不群,
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谷口新修了平整的石阶,通往半山腰的栖霞寺。香火缭绕,
梵音阵阵,为这处山水增添了几分出尘之气。这一日,秋高气爽。通往栖霞寺的山道上,
游人如织。一个身着半旧青衫的书生,背着简单的书箧,正沿着石阶缓步而上。
他便是柳明轩,云州府学的一名普通生员,家境清寒,却颇有才名。此次秋闱在即,
他特来栖霞寺小住几日,一则祈求文运,二则寻个清静处温书。他眉目清朗,气质温润,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似有心事。行至半山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台,
他停下脚步,扶着石栏稍作歇息。远眺谷中如火如荼的红枫,心境稍阔。山风拂过,
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就在这时,一道极其耀眼的金光,
毫无征兆地从下方山谷深处激射而来,如同坠落的流星,不偏不倚,
正正地打在柳明轩扶着石栏的手背上!“嘶!”手背传来一阵灼痛,柳明轩下意识地缩手。
定睛一看,手背上并无伤痕,只是微微发红。而地上,他方才手按之处,
一枚小指指节大小、通体**、金澄澄的物事,正静静地躺在青石板的缝隙里,
折射着秋日艳阳,流光溢彩。柳明轩好奇地俯身拾起。入手温润,带着山泉般的凉意。
竟是一枚天然形成的琥珀!琥珀玲珑剔透,内里并无虫豸,
却天然包裹着一片极其完整的银杏叶!叶片脉络清晰,栩栩如生,仿佛刚刚从枝头飘落,
便被这远古的松脂瞬间封存,凝固了千年的时光。最为奇异的是,那叶片的形状,
并非寻常银杏叶的扇形,而是边缘带着细微的波浪起伏,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在阳光照射下,整枚琥珀流淌着温暖而神秘的金色光华,
那片凝固的杏叶更是如同被点燃了一般,散发着柔和的碧绿光晕。柳明轩看得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美丽的琥珀。指尖摩挲着那温润的表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悄然升起,带着一丝莫名的酸楚和渴望。
这琥珀……似乎与这栖霞谷有着某种奇异的联系?他将琥珀小心地贴身收好,
那股奇异的悸动才稍稍平复。抬头望向山谷深处,那片被金色树冠笼罩的区域,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静谧深邃。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去那里看看。栖霞寺的禅房清幽雅致。
柳明轩安顿好行李,婉拒了知客僧的素斋,只讨了一壶清茶,便迫不及待地循着山间小径,
朝着谷底那抹耀眼的金色寻去。越往深处走,游人越少。古木参天,藤萝缠绕,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草木特有的芬芳。柳明轩的心跳,
随着那金色树冠在视野中不断放大、清晰,竟莫名地加速起来。怀中的琥珀也隐隐发烫,
仿佛在应和着什么。终于,他拨开最后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古银杏树,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静静矗立在林间一小片空地上。
虬结的树根如同巨蟒盘踞地面,粗壮的树干需数人合抱,饱经风霜的树皮沟壑纵横,
记载着无尽的岁月沧桑。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满树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亘古的低语。阳光穿过叶隙,洒下道道金色的光柱,
尘埃在光柱中飞舞,静谧得如同仙境。树下,青石板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净得近乎朴拙的青布衣裙,洗得有些发白,却异常整洁。
墨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简单的髻,斜插着一根打磨光滑的银杏木簪,再无多余装饰。
她低垂着头,露出纤细优美的颈项,手中拿着一件素色的绣绷,纤细白皙的手指拈着银针,
正专注地绣着什么。金色的落叶如同翩跹的蝴蝶,偶尔飘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她也恍若未觉。阳光透过摇曳的金叶,在她身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她的侧影沉静如水,
仿佛与这棵古树、这片山林融为一体,透着一种远离尘嚣、遗世独立的孤寂与安宁。
柳明轩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静谧的画卷。怀中的琥珀突然变得滚烫,
心脏也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起来。他下意识地向前挪了一步,脚下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
”细微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却格外清晰。女子拈针的手指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
朝着声音的来源望来。当她的面容映入柳明轩眼帘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是一张清丽到了极致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肌肤胜雪,
在金色的光晕下几乎透明。她的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
却并非那种夺人心魄的艳丽,而是如同空谷幽兰,清雅绝伦,不染尘埃。
最令人心颤的是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如同山涧最纯净的泉水,
却又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和一丝若有若无、难以捕捉的……沧桑?
柳明轩只觉得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他见过不少闺秀佳人,
却从未有人能给他如此强烈的、直击灵魂的震撼。这女子的美,如同这棵古树,
带着岁月的沉淀和自然的灵韵。女子看到柳明轩,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随即化为平静。她并未因陌生人的闯入而惊慌,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又低下头,
继续专注于手中的绣绷。那姿态,自然得仿佛柳明轩只是山间偶然路过的一缕清风。
“姑…姑娘……”柳明轩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有些窘迫地拱手行礼,
“小生柳明轩,游山至此,无意惊扰,还请姑娘见谅。”女子再次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平静无波。她的视线似乎在他眉眼间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她轻轻启唇,
声音如同山泉滴落青石,清泠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疏离:“山野之地,
何来惊扰。公子随意便是。”说完,她便不再言语,重新低头绣花。阳光穿过金叶,
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小的阴影。金色的落叶无声飘落,
时间仿佛在她身边流淌得格外缓慢。柳明轩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他既不忍心打扰这份宁静,
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钉在原地,目光无法从那个青色的身影上移开。
怀中的琥珀依旧散发着温热的暖意,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他心中充满了疑问:这女子是谁?
为何独自一人在这深山古树下?她与这棵古银杏,与这枚奇异的琥珀,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秋风吹过,满树金叶沙沙作响,如同古老的叹息。柳明轩只觉得,
自己仿佛一脚踏入了某个尘封了许久的、充满秘密的梦境边缘。
第三章惊鸿绣影自那日古银杏下惊鸿一瞥,柳明轩的心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再难平静。栖霞寺的清幽禅房,再也锁不住他纷飞的思绪。书卷摊开在案头,墨迹未干,
眼前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树下那抹沉静的青色身影,
和那双清澈得仿佛能映照人心的眼眸。他寻了借口向寺中告假,说是要寻访山间野趣,
寻找诗材。实则每日用过简单的早斋,便怀揣着那枚温热的杏叶琥珀,
脚步匆匆地沿着熟悉的小径,直奔谷底深处。古银杏依旧沉默地矗立着,
金叶在秋阳下熠熠生辉。而树下,也总能见到那个青色的身影。青黛似乎每日都来。
有时来得早些,有时晚些。她总是坐在同一块光滑的青石板上,膝上放着那个素色绣绷,
手中银针穿梭,神情专注而宁静。金色的落叶飘落在她的发髻、肩头,
她也只是偶尔轻轻拂去,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熟睡的精灵。柳明轩起初只是远远地站着,
隔着一段距离,装作欣赏山景,目光却忍不住偷偷流连。他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生怕唐突了佳人,打破了这份山野间独有的静谧。然而,那枚紧贴心口的琥珀,
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每每靠近古树和青黛,便散发出阵阵温热,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终于,
在一个阳光格外和煦的午后,柳明轩鼓足了勇气,向前走近了几步,
在离青黛不远处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书箧里取出一卷书,佯装阅读。
书页上的字迹却如同跳跃的墨点,一个也看不进去。山风轻柔,树叶沙沙。
只有银针穿过布帛的细微声响,规律而清晰。不知过了多久,青黛似乎完成了一处绣样,
停下针,轻轻舒了口气。她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假装看书的柳明轩。
柳明轩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跃出嗓子眼。他慌忙抬起头,正对上青黛那双清澈的眼眸。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柳明轩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飞快地瞥回去。青黛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姑…姑娘绣工真是精妙。
”柳明轩搜肠刮肚,终于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赞美,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涩。
他其实根本没看清青黛绣的是什么。青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绣绷上的图案。
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蝶恋花”,蝴蝶的翅膀只绣了一半,用的是极其罕见的渐变丝线,
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的光泽,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灵动得仿佛随时要破帛而出。
她并未因这赞美而显出丝毫得意,只是淡淡地回道:“打发辰光罢了,当不得公子谬赞。
”声音依旧清泠,带着山泉般的凉意。柳明轩被她这份超然的平静弄得有些无措,
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风过林梢的沙沙声。
青黛重新拈起针,准备继续。柳明轩看着她纤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捻动丝线,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枚贴身收藏的杏叶琥珀,摊在掌心,
递到青黛面前。“姑娘…可识得此物?”琥珀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金色光华,
内里那片脉络清晰、形状奇特的银杏叶,散发着柔和的碧绿光晕,仿佛拥有生命。
青黛拈针的手指,在看清琥珀的刹那,猛地顿住了!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中!她缓缓抬起头,
目光从琥珀移到柳明轩的脸上。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古井无波。那清澈的眼底深处,
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难以置信、狂喜、悲伤、迷茫……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如同破碎的琉璃,
在她眸中激烈地碰撞、翻涌!她握着绣绷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柳明轩被她如此剧烈的反应惊住了,下意识地握紧了琥珀:“姑娘?”青黛猛地吸了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汹涌情绪。她垂下眼睫,
遮住了眼底的惊涛骇浪,再抬起时,已勉强恢复了几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
依旧暗流汹涌。“此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目光紧紧锁住柳明轩掌心的琥珀,“…公子从何处得来?”“就在这栖霞谷口,
山道石阶旁拾得。”柳明轩如实回答,心中疑窦丛生。这琥珀果然与她有关!
他急切地追问:“姑娘识得此物?它…它与这棵古树,是否有什么渊源?
”青黛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轻轻触碰了一下琥珀温润的表面。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
琥珀内那片杏叶的碧绿光晕骤然明亮了一瞬!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波动,顺着指尖传来,
让青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她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她沉默了片刻,
目光再次落在柳明轩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的灵魂。
“此琥珀……”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内蕴一缕古树精魂之气,颇为不凡。公子既得之,便是缘分。”她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至于渊源……万物有灵,聚散有时。公子不必深究。
”她避开了柳明轩关于古树的问题,回答得模棱两可,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柳明轩还想再问,青黛却已重新低下头,专注地拿起绣绷,银针再次穿梭起来。那姿态,
分明是送客了。柳明轩望着她低垂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更深的困惑。
他能感觉到青黛方才瞬间的失态绝非寻常,这琥珀与她、与这古树之间,
必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她为何避而不谈?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喜又因何而起?
怀中的琥珀依旧散发着温热的暖意。柳明轩默默地将它收回怀中,对着青黛清冷的背影,
无声地行了一礼,转身悄然离去。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青黛拈针的手再次停顿。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他消失在林间的背影,清澈的眼眸中,
那被强行压下的复杂情绪再次翻腾起来,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带着无尽痛楚与迷茫的哀伤。
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绣绷上那只未完成的蝶翼上,
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秋风吹过,满树金叶沙沙作响,
如同一声悠长的、无人能懂的叹息。
第四章杜府惊变柳明轩怀揣着满腹疑云和那枚滚烫的琥珀回到栖霞寺,
一连数日都心神不宁。琥珀的异样,青黛瞬间的失态,
还有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疏离,如同迷雾般萦绕在他心头。他尝试再去谷底,
却发现连续几日,那棵古银杏树下都空空荡荡,不见青黛的身影。
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想去靠山村打听青黛下落时,
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小小的栖霞寺、甚至整个云州府炸开!